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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

所屬書籍: 一枕槐安

史秘書頗有眼色地收拾好東西退了出去。

沈筵長時間看著坐在床邊,往洗漱包里撿著物件的蘇闌,她能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,漸漸半邊臉都開始有些燙。

後來實在是受不了,蘇闌把剃鬚刀一甩,「你看好了沒有?」

他伸出手,細心地替她將膩在頸間的一綹頭髮拿開,喉結動了又動,像是用了很大的氣力在說話,可開口又是極輕極柔的語氣,「這五年多,鬧得夠了吧闌闌?消氣了嗎?」

「誰鬧了?」蘇闌不自在地別過頭,「你怎麼總不明白,我那是和你分手。」

沈筵搖了搖頭,「哪有分手這種事?你不過是去了國外念書,我自然等你回來。」

蘇闌沒有再說話,沈筵這人看似隨和,其實比誰都要固執。

他認準了的事,憑你是誰也別想推翻他的定義,尤其在他們曾經決裂這件事上,他總不肯面對。

五年前沈筵就沒同意過分手,五年後依然認為她在賭意氣。

她也不想同和他爭執這些,「好,我回來了,再不走了。」

「嗯,要走我也不讓的,除非你把我葯死。」

像是滿意於她的妥協,沈筵臉上帶著笑,口無遮攔的說出一句。

蘇闌抬眼瞪他,「就五年前給你摻了片安眠藥,怎麼總不忘啊?還不是你霸道不讓我出園子。」

沈筵有點子要清算她的意思了,「那你也出得太遠了點兒,一竿子給支到英格蘭去了。」

「是要在這兒開我批.斗會嗎?您老還有什麼想質問的?」蘇闌乾脆搬了張椅子,直愣愣地坐到他面前,「就算計你那麼一次,就這樣放不下嗎你?」

沈筵一隻手把她抱起來,「被你算計,我還能說什麼嗎?只有大哭。」

他會哭?

沈筵這樣的人,知道哭要先動臉上哪根神經嗎他?他連動了大氣,都只是清清淡淡的抿著唇看向你,蘇闌才不相信。

蘇闌想了想,「那我真錯過一出好戲了,要不這樣吧,改天我再藏起來一遍,叫你干著急。」

「敢!把你腿打斷。」沈筵說的很嚴肅。

蘇闌一聽就樂了,「你這麼怕我走啊?」

沈筵把額頭湊過去抵著她的,「我不想再過五年那樣的日子。」

像被羈押在暗無天日又深不見底的牢房裡,任憑他怎麼掙扎,都掙不出去,反而越來越黑仄,有那麼一陣兒他苟延殘喘得連吸氣都費勁。

去醫院檢查,周教授翻著一疊子體檢報告,說什麼事情都沒有。

他木木然坐在診室里,心說,有的,有大事情。

到那個時候他才肯悲哀地承認,當初在蘇闌身上每每沉溺時,那一套心理建設有多自欺欺人。

他甚至告訴自己,這不能叫被女人束縛,因為這世上,還沒有女人能左右他。

但事實是,他遠不如自己想像的恣肆,他根本就玩不起,他在乎這個絕情的小姑娘,在乎得要命。

可她頭也不回地走了,去到了一個完全處於他滔天權勢範圍之外的地方,算是他想夠也夠不著,老天就這樣四兩撥千斤地賞了他兩個響亮的巴掌。

一個抽他不識時務,一個抽他驕縱輕狂。

蘇闌在他唇上輕啄了下,「日後我們,生死一處。」

沈筵緊擁著她喃喃道:「好心肝…好心肝…」

沈筠站在門口咳了一聲,「老三,你也注意點兒影響。」

蘇闌紅著臉,手腳並用地從沈筵身上下來,她局促不安地整理了下裙擺,然後禮貌道,「沈部長您好。」

沈筵拉過她的手,「人不當部長了,改稱副主席吧。」

「不如直接叫二哥。」沈筠打趣道,「小蘇學成歸國了啊?」

蘇闌點頭,「是,二哥。」

她半分扭捏的樣子都沒有。

沈筵且驚且喜地去看她,「你進入角色那麼快的?」

惹得沈筠高聲笑起來,「這小蘇啊,還是和以前一樣,落落大方的,一點不掩飾做作。」

沈筠指了指他的腿,「你的傷沒事吧?爸爸昨晚聽說了後,在那兒怨天怨地的,非要我來瞧瞧。」

「一點小傷,沒大礙了。」沈筵道。

「既然都沒有大礙了,有時間也去瞧瞧爸爸,耍什麼小孩脾氣?越大越不成個樣子了,」沈筠這才點明來意,他也不想瞞著蘇闌,「如今你的婚事爸爸也讓步了,還有什麼不心足的?總歸前程出路是你自個兒的,要不要全在你身上。」

沈筵現在什麼都好說,「行了二哥,改天吧,我一定去。」

「小蘇哪日要得了閑,讓他帶你來家吃飯。」

沈筠來的忙,去的倒也快。

快的蘇闌都來不及應他一句好。

回長安街的路上,蘇闌都看著窗外不出聲,沈筵能讀得懂她的沉默,他拉過她的手說:「那些浮名聲利,不要就不要了吧,有什麼打緊的?」

怎麼可能不要緊?他在青年時期十幾年扶搖直上地過來,到中年鼎盛反而原地踏步不得拔擢了,怎麼會不要緊呢?

蘇闌正兒八經地問他,「如果不退婚,你會坐到什麼位置上?一定更高吧。」

沈筵彷彿根本不把這些當做一回事,他漫不經心地,「平白的,要坐那麼高幹什麼?齁兒累。」

蘇闌心下微動,她往沈筵懷裡靠了靠,頭埋在他頸間,「要不我還是回美國吧?」

沈筵立刻就駁斥道:「胡說,你敢!」

她悶在他懷裡吃吃的笑。

比起素日的端方持重,蘇闌更愛沈筵這副被她氣得跳腳的樣子,有一種鮮活的真實感,好叫她知道這個人明明白白地愛著她。

她被偏愛,受珍視,如珠似寶。

蘇闌故意抬起頭,做副委屈樣瞧他,「你好凶啊。」

「你再跟我提出國,」沈筵的氣性還沒下去,「我馬上死你前頭。」

蘇闌:「……」

老東西也太瘋了。

她在西長安街待到了晚上,那實在是一個太溫柔的下午,他們做了一次又一次,沈筵興緻極好,意態也放浪,到最後,他的胸膛緊緊貼著她,從後頭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,他的唇摩挲著她的側頸,聲音輕得像是耳語,「這幾年在國外,你想過我沒有?」

哪怕是一秒。

蘇闌點頭,「有啊。」

怎麼可能會不想呢?

最開始的兩年,她連撐不住瞌睡在圖書館看書睡過去了,夢裡都是沈筵笑著把她揉進懷中的樣子,有時候竟不願醒。

「什麼時候會想?」

蘇闌笑了笑,「你知道我這個人有多矛盾的,我想你的時候,全都是些不該想起你的片刻。」

「繼續說。」

「比如三年前在盧浮宮,我參觀累了隨便走進一家餐廳,發現意外的很好吃的時候;去巴倫支海看日出,看著夾縫裡的寄居蟹費力搬動了一塊小石頭,忍不住為它鼓舞的時候。」蘇闌描摹著他的掌紋,像讀小學的時候開學第一周升旗,她站在台上演講一樣,沒有技巧全是感情地回顧這些年,「游義大利卡普里島,乘小船划過連岩石都是晶藍的GrottaAzzurra,感慨自然造物之奇的時候;守在芬蘭Kakslauttanen,拿著相機終於捕捉到呈放射狀的北極光,驚訝於等離子體現象的時候。」

在國外這五年,她沒有因為隻身在外而感到孤獨,反而是這些細碎又美好的時刻,身邊如眾星捧月一般熱鬧的時候,她總會想到沈筵。

然後心裡澀澀地一酸,心道要是他在就好了。

她這把嗓子很軟,說彈舌的義大利語也好聽,沈筵不知歸路地聽她講完這一段,意猶未盡地吻著她的臉,「還有嗎?我想聽。」

蘇闌輕顫著閉上眼,「我記得的就這些了。」

沈筵的指腹在她腰上來回蹭著,鄭重道:「等哪一日得了空兒,我再陪著你,把這些地方走一遍。」

她的頭枕在他手上,「是我陪你走,你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棺材,別再走丟了。」

沈筵聽了,意外地沒有生氣,反倒笑起來,「老棺材你不也忘不掉嗎?」

很快蘇闌的手機響了,她手伸到地毯上摸索了半天才撿起來,她奶的聲音很有辨識度,「都已經兩天沒回家了,你到底在忙些什麼?」

蘇闌:「我馬上回去。」

她奶奶:「在你嫁人之前,我們家十點準時打烊,你別太沒規矩。」

沈筵輕笑了聲,他揉了下鼻樑,「看來我得抓緊去提親才是。」

到這時候,他們倆才不約而同地意識到,過了這麼久,他還一直沉沒在她的身體里。

蘇闌急匆匆起身,從散落一地分不出彼此的衣物里撿出她那套來,小跑進浴室洗澡。

等她整理好出來時,沈筵已經穿戴整齊地在門口等她,手指間夾著一支煙,「我送你回家。」

蘇闌把煙扔掉,「不許你再抽了。」

沈筵捏了捏她的下巴,「事後煙都不許來一根?現在變那麼霸道了你。」

蘇闌總算面對了一回現實,「人在外頭都說了,這是你慣出來的。」

沈筵嗯了一聲,「我慣的,我自己受著,我活該。」

蘇闌拍了拍他的手背,「將就點兒吧這位先生,您都一把歲數了,除了我誰還搭理你啊?」

沈筵:「……你的禮貌呢?」

看年紀小把她給得意的呀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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